一束强光突然照到我的脸上。我感到浑身肌肉猛地一紧。“紧张使人衰老。”这是一姬最常说的格言之一。我本能地伏低身子,将手**大衣口袋,同时等待眼前被强光射过的目眩快点消失。
我并没有等太久。
只见一辆黑色的丰田车向我直冲过来。我向后急退,想贴紧街边的建筑物,但汽车眨眼之间已经冲上了人行道。一股气流向我迎面扑来,我虚晃了一下身子,做出了向左跳开的架式。司机上当了,他猛地向右打方向,想截住我向左逃跑的路线,但我却跳向右边,拔腿就跑。
丰田车里有人朝我开了一枪,击中了一旁的报亭。不过即使是易于操控的日系车也还是没有人灵活,想要掉过头还是得花点时间,而这点时间足够我躲进某幢建筑物了。可惜我的小聪明没有得逞,因为另一只猎捕小队已经出现在我身后的一家商店门口,离我不足五步远。我的头上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,接着两只胳膊被人控制住。两个家伙七手八脚的把我按到在地。丰田车这时已经掉过头,很快开到我的旁边,停了下来。
‘把他塞进去!’
那个脸型瘦长带着一顶扁帽子的司机一边喊,一边开启了汽车的后备箱。‘快点!’
我可不想因为掩护柯雷特逃跑而被人塞进后备箱。我身子往下一沉,在两双手把我抓得更紧的时候再突然往起一挣。两个绑架者被我这一沉一起的力道拉得有些立足不稳。我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,以脚跟为轴心,猛地扭转身子。如果他们还要死拽着不松手,那么结果只有两种:要么手腕脱臼,要么手指骨折。
我的身子几乎扭了一整圈,才将绑匪们的手——甩开。紧接着我立即抬腿,狠狠踹中一个家伙的肾部。同时一记直拳,全力击中另一歹徒的面部,他几乎立刻就倒在了地上。回过头,只见那个被我踹中肾部的家伙正弯身捂着腰,一瘸一拐的在那里摇摇晃晃。我正准备上前一步,把他彻底放倒时,眼角余光扫到的一幕情景使我呆立当地,不敢动弹。
那个司机在丰田车顶上架起了一个火焰喷射器一样夸张的武器,瞄准了我。‘嗬嗬。’他咧嘴露出了牙齿,发出粗哑的笑声,‘别再费劲了。’
我被两个壮汉夹坐在后座上。两个壮汉都是我的手下败将:一个是被我打断鼻梁的“坏鼻子”,另一个是那个被我打得一瘸一拐的“瘸子”。“破鼻子”不顾满脸的血迹,愤怒的瞪着我。
轿车发出嗡嗡的声响,行驶在夜晚的大街上。前座上那个隐没在阴影里的家伙叼着一根大麻烟。让他们自己引狼入室,我甚至连油钱都可以省了。想到这,我不禁微微一笑。
‘据我所知,吸毒是违法的。’我说道。
‘绑架不也违法吗?或者换句话来说,我们存在即为违法?’司机转过头,将一口烟喷在我的脸上,很有警匪片的意思。
他在黑暗中咧嘴一笑。转过头去,动了动身子。但一阵巨大的引擎轰鸣声打破了车内的平静,如果我没听错的话,这应该就是柯雷特驾驶的KOENIGSEGG AGERA R,一台售价超过120万欧元的速度怪兽,搭载5.0升V8双涡轮增压发动机,拥有惊人的1140马力,百公里加速仅需2.9秒,最高速度更是达到了439km/h。
还没待司机反应过来,柯雷特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旁边,掏出了她的伯莱塔Px4Storm F型手枪,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。子弹打碎了脆弱的车窗玻璃,悉数射入了司机的胸腔内部。司机痛苦的呻吟了一声,随即一动不动的趴在了方向盘上。副驾驶上的黑手党成员见状况不妙,连忙扯开奄奄一息的司机,抓住方向盘以防车子失控。而夹着我的两名壮汉此刻也顾不上管我了,慌忙的从上衣口袋中掏出G-17手枪准备还击。
‘砰!’又是一声清脆的枪响,车子随即猛地向左一歪,一头撞上了对面的迎头行驶过来的厢式货车。伴随着玻璃碎裂和钢架扭曲的巨大声响,副驾驶上的那名黑手党成员因为巨大的惯性作用而飞出了车外。
‘“暴力”和“粗暴”这两个词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。’我用力踢开了扭曲变形的车门,擦拭着血迹嘟哝道。
‘这可是你掩护我逃跑的谢礼。不过,居然还要本大小姐特意来救你,还真是窝囊呐。但谁……谁让我是你……你的搭……搭档呢。’柯雷特一脸不爽的将头扭向了一边。‘还不快点上车,这才不是在感谢你!’
‘我就说独来独往最好!’看着柯雷特这副自以为是的模样,我心中不由的腾起了一股无名之火。‘你以为你帮了我?我本来可以顺顺当当去把那些人渣的老窝炸个底朝天!可现在呢?你尽给我添麻烦!什么狗屁搭档,我根本不需要!’
‘Tod?’柯雷特似乎想说什么,可我已经没有心情再继续听下去了。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,迅速拐进了沿街一条漆黑的小巷,将身影尽可能的融入进了阴影之中。
‘去他妈的搭档!我早就说过我要独来独往!’我一边自言自语着,一边将一颗小石子踢出了老远。‘每天都是那副唯我独尊的脸,好像她有多了不起似的,明明不过就是一个人类!和这种家伙搭档简直就是遭罪,任务什么的随他去吧!大不了我就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!’
‘不过,话说回来,上次像这样满怀愤怒的仰望天空,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呢?’
7岁那年,经历了那场大屠杀的我被自己的叔叔接回了他在USAC的家中,他的两个女儿十分开心的容纳了我。虽然她们已经知道我的父母与兄弟都已经葬身于HBK的枪口之下,但她们并没有用歧视或者同情的眼光来对待我,好像我一开始就是这个家庭的成员一样。
但即使是她们那份宛如阳光一般的关怀,也没能使我内心复仇的坚冰有丝毫的融化。我依旧将自己关在终日不见阳光的房间内,利用网络在一刻不停的汲取着各种各样的知识,一边破译着撒旦王给我的地狱之书中的内容,心中一刻不停的酝酿着向HBK复仇的计划。
可她们依旧没有放弃,每天都将饭菜放在房间的门口。时不时的,她们还会将一封亲笔写的书信放在饭菜旁边,虽然笔迹十分的稚嫩。错误的拼写方式,混乱的语法充斥着整个信件,但依旧可以感受到她们对我的关怀,那份家人之间的爱。
但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之后,我便失去了最后的亲人,最后一个温暖的庇护所。我彻底的成为了一个孤魂野鬼。
虽然那事双方都有错,但其实我本可以选择原谅,但我却选择了复仇。复仇彻底将我变成了一具会思考的尸体,浑浑噩噩的过着行尸走肉般的每一天。
之后我便成天躲在USAC的贫民窟内,那个法律与正义永远无法照耀到的黑暗角落,四周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罪犯。而那时每天最放松的时间,便是在深夜时分一个人静静的躺在房顶上,仰望着夜空璀璨的繁星,回忆起那段在丹麦度过的美好而又平静的童年时光。偶尔我也会努力试图回忆起我与父母在一起的日子,但往往都是以失败而告终。
记忆中的画面迅速跳转,脑海中浮现出了我与狄格尔的第一次相遇。
‘你想就这样烂在这里吗?也许你能在我这里找到属于你的答案。’
暴雨中,身着军用雨衣的男子正是狄格尔,他没有向其他人一样对我露出惊恐的神色。反而,我甚至感受到他身上一股同类的气息,一股渴望向世界宣战的气息。他身后的副官们怯懦的用枪指着我,目光一刻也不敢从我身上离开。
但狄格尔却一步步的向我走了过来,并友好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。‘你的过去已经无法挽回,但或许你可以改变未来!’
……
‘改变未来么?’我掏出一块巧克力,将它抛到空中,随后又将其接住。‘那我是不是该原谅那个碍手碍脚的家伙呢?’
我抬头仰望着天空,轻轻的咬了一口巧克力,任由那份熟悉的味道在口中扩散开来……
‘天空,似乎已经不总是阴天了呢。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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